1976 年 3 月,印度尼西亚军队入侵东帝汶的第三个月。14 岁的伊莎正在家中午睡,突然发现一名持枪士兵站在卧室门口。
" 他扯下我的内衣,就在我的床上实施了强奸——甚至懒得脱掉我的裙子。"
当时她的家人就坐在隔壁房间,却无人敢阻拦。" 只要一动,我们全都会没命。" 而这只是开始。

此后的二十多年里,印尼军队在东帝汶实施系统性、群体性的性暴力。据联合国记录,至少 1600 名女性曾遭受各种迫害,而实际的数字还可能数倍于此。
东帝汶,这个位于澳大利亚西北 430 英里的小岛国,经历了现代史上最残酷的占领和殖民。1975 至 1999 年间,约 20 万人因印尼军队的直接屠杀,该数字相当于当时该国全国的三分之一的人口,许多学者将其定义为 " 种族灭绝 "。
1976 年 10 月,刚结婚怀孕的伊莎再次被士兵带走,她担心如果拒绝士兵,他们就会杀死她和未出生的孩子,于是只好顺从。她被关进军营三周,牢房宽度仅可以勉强张开手臂。" 女人们被扔进来,一个接一个地遭受强奸。"
直到一名士兵心生怜悯,用汽车后备箱将她偷偷运出。

在这座小岛战火纷飞的两年里,伊莎有过短暂的喘息。但 1982 年,又一名士兵敲了她的门。
她的丈夫是东帝汶主要抵抗组织的活跃支持者,这让他和他的家人成了目标。然而,这名士兵不是来找伊萨的丈夫——他盯上了伊莎。
" 每次我出门,他都会跟踪我,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拖进他的车里殴打," 她说。士兵纠缠了她八个月,直到她最终屈服,同意嫁给他。但这段 " 婚姻 " 几乎比上战场更可怕。" 他不允许我和任何人说话。白天他去上班时,就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出门," 她说。晚上,他会强奸她。
八年间,她生下了五个孩子,全都是强奸的产物。噩梦终于在 1991 年结束,她的 " 丈夫 " 在一次聚会上饮酒过量突然死亡。" 起初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是我孩子的父亲,但另一方面,我终于自由了。"

" 这绝非个别事件," 东帝汶性暴力幸存者援助组织主任玛丽亚解释说," 印尼士兵使用性暴力是一种故意的战争行为,目的是实施控制,摧毁抵抗意志。"
联合国报告证实,性奴役被印尼军队用作制造 " 恐怖、无力与绝望 " 的工具,尤其针对许多东帝汶独立的支持者。
1999 年,暴行达到顶峰。
当东帝汶在全民公投中以 78% 支持率决定独立时,印尼军方展开报复:首都 80% 建筑被焚毁,上千人遭屠杀。
当时 23 岁的米凯拉也是受害者之一。士兵来到她家时,她已怀孕六个月。" 印尼人撕掉我的衣服,用香烟烫我的皮肤,然后东帝汶人用鞋子踢我的肚子," 米凯拉在办公室告诉《每日电讯报》,随后她扁遭遇了轮奸。" 他们撕碎我的衣服,就像撕碎牲口的皮毛。"

尽管 2002 年东帝汶正式宣布独立,但针对印尼的追责之路却始终停滞,追责的一大障碍是东帝汶方面愿意协助掩盖冲突,这让许多专家感到意外。
两个特别法庭仅定罪不到 100 人,没有一个是印尼人,印尼军方高层无一被追究。
另一方面,追责在东帝汶方面同样存在阻力。
为快速修复与印尼关系,东帝汶领导层选择 " 优先和解 " 并 " 提供宽恕 ",以尽快修复与印尼的关系。
科恩教授说,除了修复与印尼的关系,另一个原因是对追究正义可能揭露东帝汶独立组织所犯罪行的担忧。尽管数量远少于印尼方,但东帝汶独立组织组织成员也被指控实施暴力。科恩教授记得,有一次调查指控 " 东帝汶抵抗力量 " 组织的一名高级成员强奸了一名亲印尼女性,但 " 检察官被命令停止调查 "。

" 时间越久,正义越渺茫," 伦敦国际刑法律师梅根 · 赫斯特坦言," 政治意愿正在消退,有人只想翻过这一页。"
如今,67 岁的伊莎经营着一家名为 " 萤火虫 " 的性暴力受害者援助中心。她育有 5 个孩子,全部源于强奸。" 起初讲述时我泪流不止,但今天我能平静地说完一切——我知道自己更强大了。"
而米卡埃拉在该援助中心做志愿者时也坦言:" 尽管我们现在是一个独立国家,但政府并不真正关心,所以只有上帝能给予正义。" 半个世纪过去,幸存者们仍在等待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