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年 11 月 22 日晚，两名醉酒男子走进张小花（化名）的餐馆，遇到了正在吃饭的朋友。其中一名男子刘某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用桌角来起瓶盖。张小花心疼自家桌子被磕坏，便出言劝告，并拿来了开瓶器。不料，刘某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拿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张小花的第一反应是报警，可还没等打通电话，刘某就打向了张小花。张小花倒向了另一侧的桌子旁，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瓶投向刘某。刘某将张小花按倒在地上，双方扭打在一起，随后被周围的顾客拉开。

从男子动手打人到冲突结束，整个过程不到 1 分钟。其间，张小花只有 5 岁的儿子叫喊着，目睹了妈妈被打的经过。回过神来，张小花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店内一片狼藉，刘某脸上有血，而她身上也有多处擦伤。店里的其他顾客赶紧帮忙报了警。

经查看现场冲突视频并询问当事人，公安机关认定醉酒男子刘某寻衅滋事，殴打张小花，被处以行政拘留 6 日。张小花用啤酒瓶将刘某头部打伤，经鉴定构成轻微伤。公安机关认为张小花殴打他人的违法行为成立，决定对其处以行政拘留 5 日，罚款 200 元。

推翻行政处罚认定

困难重重

张小花感到很委屈，当时明明是对方先动的手，怎么自己也要被罚呢？但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深究。可没过多久，刘某的父母竟找上门来。根据行政处罚决定书，张小花用啤酒瓶砸伤刘某，致使他左侧面部有 1 厘米的疤痕，经司法鉴定构成轻微伤。据此，刘某提出要张小花赔偿 4 万元，还起诉到了法院。张小花说她根本无力承担，并且她很纳闷，啤酒瓶当时是脱手飞出去的，好像并没有打到刘某。

2021 年 5 月，张小花向当地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认为公安机关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书认定事实错误，请求依法撤销。然而，从一审、二审，再到申请再审被驳回，认定结果并没有改变。

从互殴到正当防卫

张小花又向检察院提出了监督申请。检察官注意到，冲突发生时刘某将张小花压倒，当时两人的头部离暖气片都很近，检察官认为不能排除刘某撞到暖气片而导致面部受伤的可能性。法医技术人员也给出了支持的意见。

检察官认为，冲突发生时，对比自己强大的不法侵害者，也不能苛求张小花在紧急时刻采取与侵害基本相当的反击方式和强度。在本案的冲突中，双方强弱对比明显，张小花基于紧急状态下被迫利用身边物品进行还击，属于正当防卫。

2024 年 4 月，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再审判决。法院认为，公安机关认定张小花用啤酒瓶将刘某头部打伤的事实，证据不足。本案冲突产生的直接原因是刘某酒后寻衅滋事，率先发动攻击行为。张小花为了免受刘某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随手拿起身边物品进行反击的行为，是为了制止违法侵害行为，不属于违反治安管理行为。最终，法院依法撤销原审判决以及公安机关的行政处罚决定。

2025 年 6 月 27 日，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六次会议表决通过《治安管理处罚法（修订草案）》，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十九条首次明确了治安案件中防卫行为的合法性。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自 2026 年 1 月 1 日起正式生效。

普法时间

提问：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增加了正当防卫条款，有什么样的积极意义呢？

回答：正当防卫来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的立法精神。我们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第二十条有针对犯罪行为的正当防卫的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也有相应的规定，采取正当防卫造成损害的，不承担民事责任，还有鼓励见义勇为的这些立法精神。在治安行政执法领域里，之前因为相关的法律没有规定正当防卫的行为，所以在执法实践当中，一般遇上这样的行为都认为是互殴，这就涉及被打的受害者的公平正义怎么能得到保护的问题，那么这次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也是回应公众关切的问题。这样的话，我们在整个法律体系当中，从《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到民法，整个逐步地传达一种精神，这种精神就是 " 法不能向不法让步 "。